今年“五一”假期,我们一家人开车回了趟老家。受疫情的影响,今年春节没能回家过年,这次回乡算是弥补春节未能团聚的遗憾。平坦开阔的高速公路上,车轮在思乡情感的推动下,高速运转。经过1200多公里的跋涉、历时12小时,终于走近了我那熟悉的故乡。
当北方农村初春耕而未耘的土地在眼前弥漫开来,当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低矮连绵、错落层叠的山丘沿着乡村公路次第展开,几十年的记忆也随之铺陈……眼前的山石土地,存储着我20岁之前所有的记忆,这里是我20年不曾离开过的地方,是我生命、生活的起点。
归来,有不变,也有巨变。变化最大也最让人欣喜的,就是家乡的路。
家乡的这条路,曾是一条崎岖的路,曾经的硬化方式,是大卡车和拖拉机的碾压,以及乡亲们的来来回回,也就是“走的人多了,也就成了路”。每逢雨雪,沙土软化,这条路就会恢复松软的状态,所有的交通工具都难以通行,徒步是唯一的选择,晴天的情况要好一些,但尘土飞扬不可避免。
我第一次独自地踏上这条路,是在1996年。那一年,我进入初中。当时,初中阶段,有的学生感觉考学无望,开始辍学。于是,这条连接着多个村庄和当地最好的初级中学的乡村路,除了往来运输的货车、劳作的拖拉机、畜力车、求学的孩子外,还多了一个特殊的群体——去“家访”老师,更准确地说,是“劝返”,尽管收效甚微,但他们一直坚持。或许,正是他们的不厌其烦和“不抛弃、不放弃”,使得对“前途”、“命运”似懂非懂的我依稀懂得,这条路的另一端,连接的不仅仅是一所学校,更是希望,是走出泥泞崎岖和尘土飞扬的希望。
这条路,我走了三年。
1999年9月,我有幸进入敖汉旗新惠中学读高中。求学新惠,我走的仍是沙土路。但是,因为是乡镇通往县城的公路,有了专人的养护,路况要好很多。这条公路,为我这个农村娃打开了一个“新世界”。这条公路的尽头,是我未曾见过的县城的“繁华”。记忆里,每到夏季,路旁的格桑花,在轻柔的风中摇曳,五颜六色的花朵,伴随着班车的轰鸣和车轮泛起的尘土,将单调的公路装扮得有了生机。即便是在萧条的冬日,透过班车的玻璃窗,看远处绵延的山峦,近处错落的村庄,感受着行道树筛下的斑驳的阳光忽明忽暗的跳跃,内心总能升腾起无限的憧憬和希望。
这条路,我走了四年。
2003年9月,我离开家乡求学武汉。这次,我穿过了家乡的泥土路、县城的沙石路、城市的柏油路,以及高速公路、铁路,乘坐了除飞机以外的所有交通工具,体会到了现代交通的便捷、感受到了中国速度,那条雨天泥泞晴天尘土飞扬的路,也逐渐停留在了记忆深处。
走上工作岗位后,回家的机会和时间被严重压缩。只有法定假期才可以回家探亲,回家的路上,也多了两个“新生代”、多了妻子一个异乡人。每次回乡,变化最大的,就是家乡的路,每一次改变,都是向好的改善。主干道硬化后,通往村子的路,也都硬化整理,水泥路通到每户家门口,这一次回来,发现路两旁不仅添置了可与城市媲美的绿化带,还配置了路标和村子的名称。当一个个熟悉的村名映入眼帘,我真的难掩兴奋,像导游一样跟妻子介绍 “这里是凤凰岭,名字是不是很诗意”“这里是丰收,我有一个高中要好的同学,就是这里人”“这里是贝子府镇,原名曾是贝勒府,附近有个村子,叫后坟村,据说清朝的一个公主安葬在那里”……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兴奋,忘记了旅途的疲惫,开始躁动欢唱,一个劲儿地念叨,这条路好漂亮!
看着她们娇嫩的脸庞,我想告诉她们,这条路曾经偏僻荒凉、曾经尘土飞扬,你们比爸爸妈妈更幸运,赶上了更好的时代,脱贫攻坚胜利实现,乡村振兴战略全面实施 。“走进乡村看看小康”,我相信,家乡的这条路,也一定会更宽阔、更顺畅! (作者单位:中国银行乌兰察布市分行)